合同約定簽字驗收后支付影片制作費，未簽字驗收為何仍要支付？

【原創(chuàng)】文/汐溟

為嚴格控制受托作品的質量，委托方通常會對驗收合格的方式限定為書面蓋章或簽字，即委托方在驗收單上蓋章或簽字確認才算其認可作品的質量。本文討論影視作品相關委托制作關系中，委托方雖未按約定簽字或蓋章，仍產(chǎn)生驗收確認的后果，仍應支付相應制作費。

甲與乙簽訂《特效制作合同》，就電視節(jié)目Previs視頻制作合作相關事宜進行了約定。雙方約定第二筆款項支付時間為：乙完成本合同約定全部初版Previs的工作，發(fā)送小樣給甲進行審核，并通過甲簽字驗收合格后，甲向乙支付服務費的30%；第三筆款項支付時間為：乙完成全部Previs的工作，并輸出高清預覽文件提交給甲，通過甲簽字驗收合格后，甲向乙支付服務費的30%。關于驗收，約定：甲在收到乙制作完成的作品后，應盡快組織驗收并簽署驗收意見，最終以驗收合格單為準，甲如在乙送達后的十個工作日內不驗收或驗收后不簽發(fā)驗收合格單也不提出書面修改意見，乙可發(fā)出驗收合格確認書，乙發(fā)出驗收合格確認書后三個工作日內甲未答復的，視為驗收合格。

實際工作中，乙與甲同步信息，保持緊密聯(lián)系，隨時向甲發(fā)送工作成果。乙于2019年1月21日向甲郵箱發(fā)送了全部預覽視頻文件、時間安排表及制作時長單等。2019年1月30日，乙再次通過微信及電子郵件方式向甲發(fā)送了修改后的全部預覽視頻文件及制作時長清單。2019年5月22日，乙通過微信問甲“大概什么時候能把款結了”，甲回復“下周應該差不多，然后我先申請把第二筆款給你，因為這塊兒的話，我們收到的款項也并不多，然后而且預覽的話，確實也砍了我們很多錢，他是以最終使用去支付的……（導演）簽字確認單也給他們了”。此后，乙要求甲支付第二及第三筆制作費，甲以乙工作成果未獲得其簽字驗收為由拒絕。甲的拒付理由能否成立？

履行中，乙向甲交付工作成果后，甲確實沒有對乙的工作成果進行簽字驗收。以第二筆制作費為例，合同約定“乙完成本合同約定全部初版Previs的工作，發(fā)送小樣給甲進行審核，并通過甲簽字驗收合格后，甲向乙支付服務費的30%”，乙雖然向甲發(fā)送了小樣，但未獲甲簽字驗收，嚴格依據(jù)合同約定，甲的付款條件確實并未成就；而依據(jù)合同對驗收的約定，甲并未對乙的工作成果簽署驗收意見，也未出具驗收合格單，而乙也未發(fā)出驗收合格確認書，依據(jù)合同對驗收的約定，也不視為甲對乙工作成果的驗收合格。

但是，驗收合格本質上是甲對乙工作成果的認可意愿，簽字是認可的外在表示，即便無簽字，但甲實際上有認可的意思，也可成立認可的效力，亦即當意思與表示不一致時，可按照習慣確定意思的真實性。該案中，雖然甲未對乙的工作成果簽字確認，但其實其已經(jīng)作出驗收合格的表示。

首先，在履行過程中，乙與甲同步信息，保持緊密交流，甲掌握乙的工作內容，但未持異議，未提出修改或批評意見。通常情形下，若委托方發(fā)現(xiàn)受托方工作存在問題，會及時糾正。甲對乙工作內容完全知情卻無異議，可推定甲認可乙的工作成果。

其次，2019年1月21日，乙向甲提交了全部預覽視頻文件，甲無任何表示。正常情形下，如果甲認為乙的工作成果有問題，會提出修改意見，但甲未提出修改或批評意見。

再次，甲指出乙工作成果存在問題是在涉訴之后，此時距離收到乙工作成果已經(jīng)相隔很久。如果乙的工作成果確實存在問題，甲不可能在該期限內沒有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后也不會沉默無表示。

最后，乙向甲催款時，甲并未提出乙工作成果的質量問題，而且也表示導演認可乙的工作成果。通常情形下，導演對作品的質量負總責，導演認可也視為甲認可。

本文案例改編自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2020）京0105民初49605號民事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