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紛紛振臂高呼“欠你一張票”的中國影迷們來說，這可是不得了的一件大事。除去日本電影的第一個黃金期和日本新浪潮，90年代到2000年初，可以說是日本電影最近的一次大爆發(fā)，這也讓“北野武”這個名字在世界影壇中成為了與“黑澤明”和“大島渚”同樣響亮的存在。在中國，帶著“北野武”名字的盜版碟總是賣得格外好；不僅如此，北野武工作室以及作為北野武制片人的市山尚三，還一手扶持起了中國導演賈樟柯。就連從來不看電影的大爺大媽們，估計也都在百貨商場的電梯或是電視購物廣告里聽過久石讓為《菊次郎的夏天》所作的這首主題曲”Summer”。北野武（Takeshi Kitano）可以說是日本最有名的人。但在出道之處，他離如今的大導演身份還有很遠的距離——當時他還是一名喜劇藝人。北野武1947年出生于東京，60年代就讀于明治大學，攻讀工程學，于1970年退學。之后的2年中，他當過服務員、門童、推銷員、超市職員和出租車司機。后來，他搬到東京娛樂業(yè)聚集區(qū)，在一家喜劇俱樂部開電梯。在那里，他開始了自己的喜劇表演旅程。遇到喜劇演員兼子清（Kineko Kiyoshi）之后，他們組成了名為“彼得二人組”（Two Beats）的喜劇組合。乘著70年代席卷東京的喜劇浪潮，這對組合一舉成為紅遍日本全國的藝人。而《兇暴的男人》這部處女作，讓他一鳴驚人，甚至一改公眾對他的認知。在英國導演/編劇/作家斯蒂芬·洛溫斯坦對他進行的采訪中，北野武談到了自己處女作的創(chuàng)作經(jīng)歷——這部作品距離他拍攝《菊次郎的夏天》剛好整十年，惡警復仇的血淋淋故事底下，仍然是掩藏不住的溫情。本采訪得到了北野武的制作搭檔，也是他長久以來的合作伙伴——森昌行（Masayuki Mori）的支持。北野武：我在東京東部下町的一個典型的工薪階層社區(qū)長大。那里住的大部分人不是混混，就是手藝人。我父親是個油漆工，身上有手藝人的文身。他經(jīng)常醉醺醺地回家，在屋子里大喊大叫。我母親則完全不同，在和我父親結(jié)婚之前，她在某個很有聲望的家庭里當女仆，她為這份工作感到驕傲。她是個要求非常嚴格的女人，一定要讓自己所有的孩子都接受最高的教育。因為她認為，教育是讓我們擺脫貧困的唯一方法。她一直告誡我們要努力學習，才能進入名牌大學。她一直希望我學習科學和數(shù)學，日后能供職于像豐田或本田這樣的汽車制造公司。她根本沒讓我接觸過文學或藝術(shù)。洛溫斯坦：也就是說，你小的時候并沒有看過很多電影？北野武：看得非常少。我那嚴厲且信奉教育至上的母親，竭盡所能讓我遠離樂趣。不僅是電影，還有動漫和小說。而且，對于我們這種社區(qū)的孩子來說，電影有點娘娘腔，我更多地投入到男生的活動中去，比如棒球和拳擊。洛溫斯坦：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看電影？還記得你看的第一部電影嗎？北野武：我在電影院看的第一部電影是《鐵路員工》（The Railroad Man，1956，彼德羅·杰爾米［Pietro Germi］導演），一部十分黑暗的電影。我根本不理解它講的內(nèi)容，也搞不明白什么社會主義和大罷工，但我知道這是部悲傷的電影。影片結(jié)束，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哥哥被附近的孩子揍了一頓，身上所有的錢都被搶走了，這讓悲傷的感覺顯得更加強烈。我看的另一部電影是瑞典的《處女泉》（The Virgin Spring，1959，英格瑪·伯格曼［Ingmar Bergman］導演）。我會去電影院，是因為我認為那是部色情電影。其實那是一部非?；逎?、抽象的影片，我根本沒看懂。洛溫斯坦：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有沒有哪部電影對你產(chǎn)生過真正的影響？北野武：說實話，我經(jīng)?？措娪笆窃谧约号碾娪爸?。更準確地說，是在我參加歐洲的電影節(jié)之后，經(jīng)常有記者會問我“受到哪些電影和電影人的激勵、最喜歡哪些電影和電影人”這樣的問題。即使是現(xiàn)在，說出我喜歡的導演和演員的名字依然是件難事。當然，有許多導演，比如黑澤明（Akira Kurosawa）、讓-呂克·戈達爾還有費德里科·費里尼，他們拍的某些電影我很喜歡，但也不是都能打動我。說實話，我不太喜歡看電影，不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因為當在別人的電影中看到精彩的片段時，我會感到沮喪和憤怒：“為什么我沒能想出這樣的點子？”看到很差的電影時，我會想：“這簡直是狗屎！把時間還給我！”洛溫斯坦：你是如何成為喜劇演員的？是偶然的機會，還是計劃好的？北野武：我當時沒有其他選擇。我被大學開除，離開家，碰巧來到淺草，當時那里是東京喜劇和舞臺娛樂的圣地。我沒有對這個城市抱有幻想，對“漫才”（manzai）傳統(tǒng)喜劇也沒有太多了解。對于一個既沒有學術(shù)水準，也沒有專業(yè)經(jīng)驗的人來說，實在沒有太多選擇。有一家叫作“法國”的劇院當時找人開電梯，我就投了簡歷，得到了這份工作。我早晚兩班倒，很快就開始厭煩這份工作了。我找到經(jīng)理，舉薦自己在舞臺上客串一些喜劇角色。我遇到了兼子清，我的搭檔，當時的他已經(jīng)是資深喜劇演員。洛溫斯坦：“彼得二人組”所代表的漫才，和日本當時的喜劇表演形式有什么不同？北野武：傳統(tǒng)的喜劇演員，我們的前輩們，上臺會很禮貌地問候觀眾。他們經(jīng)常會以“非常感謝您的光臨”之類的話作為開場白。但我一般都會這樣開始：“嗨，你們這些家伙來這兒干什么？哦，該死，要是你們沒來，我就不用工作，現(xiàn)在正舒舒服服地休息呢?！焙驮瓉淼谋硌菹啾龋觊L的喜劇演員講的都是些日常生活的話題，語速緩慢。他們面向全年齡段的聽眾。我們則完全不同，只關(guān)注年輕人感興趣的話題，而且我能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我的語速很快，幾秒鐘之內(nèi)就能從一個話題換到完全不相干的另一個話題上。北野武：我沒有刻意追求。但大島渚在《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1983）中給過我一個角色，這或許算是我參演的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電影。記得當時，我覺得自己做漫才演員太久了，就像杯子里的水馬上就要裝滿了，如果不再拿一只杯子，水就要灑出來。這是次很好的機會去嘗試不同的事物，而這個事物就是電影。但我從沒要求出演過什么角色，是大島先生先聯(lián)系的我。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從沒有見過本人。我對他的作品知之甚少，只聽說過他在片場上的臭脾氣。但好奇心讓我想知道事情究竟會如何發(fā)展。所以和大島先生會面后，我打電話給坂本龍一（Ryuichi Sakamoto），他也將在電影中出演一個角色。我們私下達成一致，對大島先生說：“如果你保證不在片場對我大喊大叫，我就演這部電影。你只要對我嚷嚷一次，我就立即退出，怎么樣？”他同意了。我們飛到拉羅湯加島開始拍攝。在現(xiàn)場，我們兩個業(yè)余演員總是記不住臺詞，經(jīng)常搞砸，但是大島先生從沒對我們發(fā)過脾氣，因為他發(fā)過誓！但他將自己的不滿發(fā)泄在其他演員身上，他會因為我們的過錯而對別人破口大罵。當我說錯了臺詞，他會對跟我演對手戲的人說：“北野沒說對都是你的錯！”我對此很內(nèi)疚。整個拍攝過程中，我喜歡觀察導演在片場的行為，古怪，而且盛氣凌人，但我不曾想到，多年后自己也將成為這樣的人。洛溫斯坦：讓我們來談談《兇暴的男人》。你是如何決定要執(zhí)導這部影片的？北野武：當時我一星期要錄8個節(jié)目，這意味著我只能每隔一星期才能參加一次電影的拍攝。當大家開始說到《兇暴的男人》時，我以為這部電影也會隔一周拍一周，因為一直以來我都這樣工作。但后來深作欣二（Kinji Fukasaku）告訴我（他是影片原來的導演），他計劃連續(xù)拍攝60天。我說：“那就算了吧?！钡芍窆荆⊿hochiku，日本最大的電影公司之一）的制片人奧山和義（Kazuyoshi Okuyama）先生來問我是否愿意執(zhí)導這部電影，如果愿意，他們可以保證按我正常的日程安排。我便答應了。洛溫斯坦：我知道當時你已經(jīng)成為家喻戶曉的電視明星，但你從未執(zhí)導過電影。第一次執(zhí)導電影，你緊張嗎？北野武：我在電視節(jié)目中有過執(zhí)導喜劇小品的經(jīng)驗，給節(jié)目導演們一些提示，比如攝影機機位和鏡頭數(shù)量之類的事情。電視節(jié)目畢竟是多機位拍攝，而在電影中，大多數(shù)情況下你只用一臺攝影機。所以，我覺得拍電影很簡單。森昌行：說實話，我們從未擔心過讓北野武執(zhí)導《兇暴的男人》。松竹株式會社之所以同意讓北野武執(zhí)導，是因為當時編劇或作家執(zhí)導電影是很時髦的事情。所以，對于電影制作公司來說，與其關(guān)注電影本身的品質(zhì)，不如讓像彼得武這樣已經(jīng)在電視上家喻戶曉的人來當導演，這是一種營銷策略。我想松竹株式會社認為，他們能通過彼得武獲得足夠的關(guān)注度和利益。他們對北野武導演的誕生并不在乎。洛溫斯坦：《兇暴的男人》最初是喜劇。但你把它改得有些黑暗。你之前有過寫劇本的經(jīng)驗嗎？是你獨自一人，還是和原編劇野澤尚志（Hisashi Nozawa）一起合作修改劇本？北野武：他們把劇本送來，我讀了一下，覺得很無聊。但我沒說打算重寫。那時，我自己并不寫劇本。我只是告訴大家故事的主要脈絡，逼著他們開拍。我把臺詞就寫在幾張紙上！最后，和原來劇本一致的只有片名而已，實際上講述的是一個警察和罪犯的故事。所有的內(nèi)容都變了。森昌行：場景、演員和編劇的名字還和原來一樣。我們就劇本進行了協(xié)商，但最終還是遵從了北野的風格。我記得野澤先生要求將他的名字刪掉。（笑）洛溫斯坦：你曾經(jīng)說自己憎惡暴力，但這部電影中有許多暴力場面。是你將暴力元素加入其中，還是在原來的劇本里就包含了大量的暴力元素？北野武：歸根到底，電影不是現(xiàn)實。它們是被制作、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在家附近見過壞孩子打架。所以，當我看到電影中夸張失真的暴力場面和表演時，感覺并不舒服。比如，電影中的拳擊場面，在我看來很虛假?，F(xiàn)實中，暴力更簡單，因此也更真實。我想可能是我童年的經(jīng)歷讓我覺得電視里的打斗場面太過虛假，即使看起來很酷。洛溫斯坦：重構(gòu)劇本之后，你是如何計劃拍攝的？森昌行：比起劇本，北野武更喜歡向工作人員簡單地說明他腦中的畫面和他想要拍攝的場景。一開始，大多數(shù)工作人員需要被詳細地告知，場景什么樣，臺詞是什么等等。但現(xiàn)在，他們在一起工作了那么長時間，北野不再需要向工作人員解釋所有的細節(jié)。當時，工作人員會聚在一起討論，如何創(chuàng)造出北野想要的畫面。如果他們沒有理解北野的要求，副導演會代表所有人來問他。如果一個旁觀者看到北野和他團隊的工作方式，會覺得有點機械和笨拙，但他們工作的方式很有效。所有的工作人員中，我覺得攝影師是唯一一個沒有完全理解北野意圖的人。即使現(xiàn)在，當我看《兇暴的男人》時經(jīng)常會想，北野是否對某些構(gòu)圖不滿意呢？北野和其他工作人員在整個拍攝過程中交流得十分充分。但在攝影方面，當他看到素材，意識到問題時，為時已晚。我想他當時沒有想好拍攝的方法。這可能是北野武在他處女作中，為數(shù)不多的沒有達成的目標之一。在其他方面如果有疑問，他和他的團隊會及時交流。北野武對影像有明確的想法，他必須向團隊解釋清楚，才能得以實現(xiàn)。洛溫斯坦：我想問個關(guān)于故事板的問題。電影中的某些特定場景十分精細，比如，當清弘舉槍對著我妻，而我妻用腳一踢，子彈射偏，擊中街上的女孩。這一定需要精密的計劃。北野武：這場戲的關(guān)鍵是我飾演的角色我妻，把槍從清弘的手里踢飛。我們在拍攝的時候產(chǎn)生了靈感。如果清弘拿槍擊中我，那電影就結(jié)束了，所以他拿刀頂著我，我用頭撞他。他跌倒后掏出槍。當我把槍踢飛，有人要倒在地上，不然他們會一直打下去。所以，我們設計讓一個女孩路過，恰巧被擊中。但這是場夜戲，如果子彈擊中她的肚子，傷口會非常小。所以，我想如果我們讓子彈射中女孩身后的墻，讓她的血濺在墻上會更有視覺沖擊力。洛溫斯坦：你能談談和攝影師佐佐木原保志（Yasushi Sasakibara）的合作嗎？北野武：我不喜歡日本的警匪片，我覺得攝影機的運動太不真實。當時，佐佐木先生是個成功、有名的攝影師，他沿襲著傳統(tǒng)的拍攝方式。但我說我不喜歡傳統(tǒng)的拍攝方式，想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來呈現(xiàn)影片。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沖突不斷。事實上，我們沒有一次能達成一致。但因為我是導演，他是攝影師，他必須要聽我的。但即使我告訴他用特定的手法拍攝，我還是能看到他的抵抗！這真的讓我很惱火！我不能讓臉上流露出憤怒，但我的心已經(jīng)炸開了鍋。我問他為什么不按照我的方式來拍攝，他說他就是照我說的拍的。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接受我的意見，如果他照我說的做，他覺得自己會被其他攝影師取笑。所以我們之間的對抗一直沒有停止！洛溫斯坦：你沿用了原導演所挑選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嗎？北野武：工作人員是挑選出來的，沒有用之前的人。后來的工作人員都是之前當過助理的年輕人。森昌行：佐佐木先生是工作人員中最有經(jīng)驗的一個，他還招募了些新的成員洛溫斯坦：當時，你在攝影技術(shù)方面的知識掌握有多少？你是否對不同的鏡頭產(chǎn)生的不同效果有研究，還是你覺得這是攝影師的職責？北野武：我不知道那些設備的名字，也不知道任何有關(guān)電影拍攝的技術(shù)，但我知道自己想創(chuàng)造的影像。當我解釋自己想要什么樣的畫面時，工作人員會告訴我不同的技術(shù)手段和名稱。我就是這么學習的。每當我不知道時，我就問，比如我會說：“哦，這叫后退跟蹤攝影嗎？”之類。北野武：我們幾乎沒有怎么走過戲，即使在拍攝現(xiàn)場也沒有。如果我不喜歡某個演員的表演方式，我會提醒他們一兩次，讓他們做出改變。如果他們沒有改變，我會改變攝影機的位置，這樣他們的表演就不會那么突出。我不會坐等他們改進自己的表演，而是挪動攝影機來解決問題。我移動了攝影機，你可能看到的是他們的背影或其他部位。就好比拍一只狗，你不能指望狗會改善自己的表演！洛溫斯坦：在《兇暴的男人》中有很多長鏡頭。這是出于美學考慮，還是由實際情況所決定？北野武：我不喜歡總是移動攝影機。如果攝影機移動了，你會拍攝許多毫無用處的素材。北野武：最難的事情就是工作人員不按我設想的方式工作，還有就是電影太短了。（笑）有一天場記來找我說，如果拍攝繼續(xù)按照現(xiàn)在的方式進行，電影時長只有1小時。所以，我們開始討論是否要通過讓演員走或跑（以不同的速度）來增加時長。最后，我拍了許多角色走動的鏡頭，因為警察經(jīng)常走。（笑）我意識到，拍電影時，必須要考慮成片的長度問題。到拍攝結(jié)束時，我們根本不需要補拍。還有一件難事是影片的主創(chuàng)竟然都不喝酒，只有寺島進（Susumu Terajima）常常和我把酒言歡。事實上，我們直到現(xiàn)在還是酒友。森昌行：關(guān)鍵在于，當時北野武在日本已經(jīng)非常有名了，所以即使他在導戲都會有一群人圍觀，更不必說演戲的時候了。這讓我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大家很難集中精力拍攝。北野武：很多人在現(xiàn)場拿著筆和紙板等著我簽名。我不確定有沒有把他們從成片中剪掉。我覺得他們很可能出現(xiàn)在電影里了！北野武：我覺得導演像是戰(zhàn)場上的指揮官。我是那種沖在最前面的人，而不僅僅是領導隊伍前進。所以，我也會是在最前線中槍倒下的人。（笑）洛溫斯坦：你怎么形容自己的導演風格——鎮(zhèn)定、安靜，還是狂躁？北野武：我自認為很安靜。在我身邊的人可能覺得我坐在那兒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但實際上，我是在睡覺！有好幾次，都是工作人員過來叫醒我。森昌行：北野武應該是很安靜的一類導演，但我覺得他同時也充滿了活力。他在片場忙活個不停。當我們拍攝這場戲時，他已經(jīng)在想下一場戲了。有時，他只需要花半天時間，就能完成我們計劃了3天的拍攝。洛溫斯坦：《兇暴的男人》必須要在多長時間內(nèi)拍攝完？北野武：從來沒有。第二部、第三部、第四部電影，一直都沒有后悔過。直到拍攝《座頭市》時，我才希望自己沒有選擇導演這個職業(yè)。（笑）北野武：我有一個非常有經(jīng)驗的剪輯師——神谷信武先生（Nobutake Kamiya），他比我的攝影師佐佐木先生還要固執(zhí)。他上了年紀，不喜歡我讓他做的事。（笑）在剪輯過程中，他甚至提出退出。我讓他做什么事，他都說：“從來都沒聽說過！”洛溫斯坦：拋開經(jīng)驗，你說過剪輯是你做電影時最喜歡的部分。北野武：沒錯。和我一起工作的剪輯師現(xiàn)在都會聽取我的需求。有時候，他們也會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洛溫斯坦：電影完成后，第一個觀看的是誰，他們的反應如何？北野武：制片人、主創(chuàng)成員和我一起先看了完成片。制片人奧山先生非常憤怒，但他手下的人都很喜歡這部電影。有許多人都去電影院看了這部電影，所以，它是成功的。森昌行：許多電影評論家和小說家對這部電影大加贊賞，說它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期待。他們盛贊北野武是天才。洛溫斯坦：之前你提到過，不論你怎么努力，當日本觀眾一看到《戰(zhàn)場上的快樂圣誕》中的你時，他們就會笑。類似的事情是否也發(fā)生在《兇暴的男人》中？北野武：沒有，因為之前我在電視上已經(jīng)演過一些壞蛋了。洛溫斯坦：你說你現(xiàn)在沒法回頭再看《兇暴的男人》。為什么？北野武：因為我能看見自己為取得成功而做的努力。這總是讓我想起自己作為電影界新面孔的時光，我不喜歡那種感覺。你又是否會選擇進到影院在銀幕上重溫這部經(jīng)典作品呢？歡迎在評論區(qū)與我們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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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電影攝影師 文/后浪電影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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